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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中壢高中】

萬事萬物閱讀法:由五月天、徐佳瑩MV說起

講師:伊格言

現任國立台北藝術大學講師,egoyan.cheng@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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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事錄:伊格言的現代小說經典16講》(木馬,2014)(評論散文集)

《零地點GroundZero》(麥田,2013)(長篇小說),已售出日文版權,將於20173月由日本白水社出版

《噬夢人》(聯合文學,2010)(長篇小說)

《甕中人》(印刻,2003)(短篇小說集)

《拜訪糖果阿姨》(聯合文學,2013)(短篇小說集)

《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逗点,2011)(情詩集)

 

英仕曼亞洲文學獎(Man Asian Literary Prize)提名

歐康納國際小說獎(Frank O'Connor International Short Story Award)提名

台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提名

台北國際書展大獎提名

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獲獎

自由時報林榮三文學獎獲獎

吳濁流文學獎長篇小說獎獲獎

華文科幻星雲獎長篇小說獎獲獎

中央社台灣十大潛力人物文化藝術類得獎人

香港浸會大學國際作家工作坊訪校作家

成功大學駐校藝術家

元智大學駐校作家

《聯合文學》雜誌封面人物

20102011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噬夢人》)

《聯合文學》雜誌2010年度之書(《噬夢人》)

2013博客來網路書店華文創作百大排行榜(《零地點GroundZero》)

王子與巫師

 

  從前有一個王子,他什麼都相信,只有三件事不相信。他不相信有公主,不相信有島嶼,不相信有上帝。他的父王對他說。這些東西根本不存在。在他父親的領土上沒有公主,沒有島嶼,也沒有上帝的蹤影。因此年輕的王子相信了他父親的話

  但是後來有一天,王子從他的宮殿裡跑了出來。他來到一個鄰國,在那裡,他從每一條海岸線都能看到島嶼。在那些島上,有模樣奇特、令人困惑不解的人,他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正當他在找一條小船的時候,海岸上有一個穿全套晚禮服的男人朝他走過來。

  「那些真是島嶼嗎?」年輕的王子問道。

  「當然是真的島嶼。」穿晚禮服的人說。

  「那些模樣奇特、令人困惑不解的人是誰呢?」

  「她們是名符其實,道道地地的公主。」

  「這麼說,上帝也一定是存在的!」王子大叫起來。

  「我就是上帝。身穿晚禮服的人回答道,鞠了個躬

  年輕的王子立即飛快趕回家去,

  「你回來啦!」他的國王父親說。

  「我看見島嶼了,我看見公主了,我看見上帝了。」王子用責備的口吻說。國王無動於衷。

  「真正的島嶼、真正的公主、真正的上帝,根本不存在。

  「我親眼看到了!」

  「告訴我,上帝穿什麼衣服?」

  「上帝穿全套晚禮服。」

  「他的上衣袖子捲起來了嗎?」王子記得是捲起來的。國王笑了。「那是巫師的服裝,你被騙了。」王子聽完又回到鄰國去,回到同一條海岸,又碰到了穿全套晚禮服的人。

  「我的父王告訴我你是什麼人了,」年輕王子氣憤地說,「上一次你欺騙了我,我不會再受你的欺騙了。現在我知道,那些不是真正的島嶼和真正的公主,因為你是一個巫師。」

  海岸上的人笑了。

  「你受騙了,我的孩子。在你父親的王國裡就有許多島嶼、許多公主。但你受你父親妖術的迷惑,因此你看不見它們。

  王子憂心忡忡回家去。他見到父親時,正面逼視他的雙眼。

  「父親,你真的不是真正的國王,而只是一個巫師嗎?」

  國王笑了,捲起了他的袖子。「是的,我的兒子,我只是一個巫師。」

  「那麼海岸上的人便是上帝了。」

  「海岸上的人也是巫師。

  「我要知道真實情況,巫術以外的事實真相。」

  「巫術以外不存在事實真相。」國王說。

  王子感到非常悲哀。他說,「我要自殺。」

  國王施巫術讓死亡出現。死亡站在門口,向王子招手。王子全身發抖。王子想起了美麗但不真實的島嶼,以及不真實但美麗的公主。

  「很好,」他說,「我可以忍受。」

  「你看,我的兒子,」國王說,「你也開始成為巫師了。」

 

                                         ---John Fowles《魔法師》(the Magus

 

─────────

幾個彼此相關的子題:如ABC

一部小說or一篇小說的結構:A1+B1+C1+A2+B2+C2+A3+B3+C3+A4+B4+C4……

 

①凡重複出現的叫做主題。

②小說是由細節組構而成的。

③結構:幾個彼此相關的子題ABC

敘事作品之結構=A1+B1+C1+A2+B2+C2……

 

《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節選  ◎伊格言

3.

自從在打呵欠時

不小心烤焦一隻路過的小鳥之後

噴火龍言言就得了憂鬱症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的,我了解,」

我抱住牠的頭:

「畢竟我也是一隻

和你同樣溫柔的龍啊……

 

4.

誓言會因為沒說出口就不存在嗎?

 

爭吵之後,雨中的電話亭

我掛上話筒

誓言們都叮叮咚咚掉了下來

 

61.

許久以後,我已習於黑暗

習於偶然侵襲的光害

我已習於在暴雪來時

背過身去

看虛空的事物在雪上踏出足印──

非人,無生物

我睡了,我醒了

我又睡了,我又醒了

在零度以下的清晨

扭開開關,水龍頭流出一張張黑色的臉

它們保持沈默,每一張都

像我,模仿我

 

貝貝,許久以後

我如何使自己

不再是你?

 

75.

許久以後

我已知道不會再有等候

我已知道,一切將分佈在黑暗中

當白日被自己的鋒芒蝕盡

當夜與夜的連結

不再是夢──

 

而我已知道你不是雪。

你是極地

你是唇上盛開的,冰凍的罌粟

你是永夜

你是穿入我瞳孔的光

 

伊格言,〈島上愛與死〉,《拜訪糖果阿姨》

 

  「阿伯──」稚嫩的童音。他回過神來。

  「阿伯,你在想什麼?」害羞的弟弟正偏著頭。「你要不要陪我們玩圈叉?」

  「噢,你們會玩圈叉遊戲呀?」

  「嗯,爸爸教我們的。」

 

  接下來他們當然就玩了井字方格圈圈叉叉的遊戲──外加注音符號遊戲。哥哥尚且向他「介紹」了他們每日晨起的家庭生活:「爸爸早上起來,開車去公司打卡;然後才回來載我們去幼稚園。」

  「幼稚園在哪裡呢?」

  「在山下那邊。你看,我的書包跟聯絡簿。」

  他接過那綠色封面的聯絡簿。上面寫著些與家長相互知會的細瑣之事(顯然是幼稚園老師的手筆),以及一些歪歪斜斜的彩色蠟筆塗鴉。奇怪的是,有些表格與文字居然是用日文寫的。

  「為什麼是日本話呢?」他問。

  「不知道。老師有教我們講日文喔。」

  「那你會講嗎?」

  「我只會講那個……那個,阿里亞多古咂以瑪斯……」哥哥說。甜甜軟軟的孩童嗓音。

  阿里亞多古咂以瑪斯。謝謝。這麼說來,是那種現在正流行的雙語幼稚園了。

  但竟是日語的。他想著,突然想起那講著手機,匆匆離去的年輕母親。

  「媽媽去哪裡了?怎麼還沒回來?」他問。

  「媽媽,媽媽去拿蛋糕,等一下拿來給我們吃。」弟弟說。哥哥指著弟弟:「今天他生日啦。」

  「弟弟生日呀?」

  「我生日。」弟弟又害羞地笑了。「嗯,我生日。」

  「噢,生日蛋糕耶。」他慈祥地笑著說:

  「可是我們都比較喜歡吃糖果。」哥哥說:「阿伯,生日一定要吃生日蛋糕嗎?不能吃生日糖果嗎?」

  「應該也可以吃糖果吧。」

  「有人在賣生日糖果嗎?」

  「嗯──」他說:「可能只有『糖果阿姨』那裡才有賣喔──」

  「糖果阿姨!」兩個小孩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糖果阿姨!糖果阿姨是誰呀?糖果阿姨就是這裡的阿姨嗎?」

  「咦,你們不知道嗎?就是專門做各種糖果的阿姨呀!」他睜大眼故作驚奇:「牛奶糖、柺杖糖、檸檬糖、沙士糖、冰淇淋糖,還有糖果屋,什麼樣的糖果她都會做喔!」

  「生日糖果她也會做!」弟弟喊。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一攤手。「你們要自己去問她了──她做好了糖果,會把糖果都放在魔術襪裡。不過,吃生日蛋糕也很好呀。」他摸摸弟弟的頭:「生日快樂,長大一歲,要開開心心的哦。」

 

  這時窗外的景象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那是一隻戴著項圈垂著耳朵的大黃狗(是黃金獵犬吧?),正從公園旁的人行道上一路悠哉地踱過來,四處聞聞嗅嗅。兄弟倆興奮極了,隨即跑出門去逗狗。「我們去跟狗玩,等一下再回來喔!」但不一會兒,他卻又看見他們調皮地拆下了置放在公園地上的黑色長條形小圓燈柱,摟著那根燈柱在公園裡跑來跑去。

  真是頑皮好動的小孩子。他想。他注意到遠處,那穿著螢光綠短裙的媽媽正提了一個大寶麗龍盒走過來。

  一本書從他的提袋口探了出頭來。那是施明正的《島上愛與死》。他深吸一口氣,從提袋裡拿出原先已寫了些的那張紙頭,放回桌上。

 

  「……很抱歉,或許爸爸終究是沒辦法與你們好好在一起生活的……那當然不是誰的錯,但或許爸爸暫時的離開,會讓我們彼此都更適意些。很遺憾,從前爸爸在牢裡的那些日子,沒能來得及參與你們的生活、你們的成長。你們受了那麼多不該受的委屈。但那畢竟已是不可挽回的事。或許因為這樣,我們也沒來得及能彼此理解、彼此信任。爸爸的心情,希望你們能夠體諒;雖然或許,你們可能終究難以明白那種像是死過一次的,早年的、陳舊的,屬於政治的激情,那理想的輝煌與潦落……」

 

  他還想再多說一次抱歉。他還想再多說一次謝謝。(阿里亞多古咂以瑪斯,他想。甜甜軟軟的嗓音。)但他終究什麼也沒寫。

  他頓了頓,再度望向窗外。大片落地窗反射出他的臉,他老衰的容顏。流光垂墜。背景的影像漸漸模糊起來。可能是公園裡花圃的花朵吧,幾絲點染的紅,靜悄悄地,星散疊映在他的臉上。

彷彿血。彷彿血痕。無聲的景片。幾乎清淡得,聽不見也看不見。

 

帶你回花蓮  ◎楊牧

你以櫻樹的姿態出生

三月的羞澀和四月的狂烈

多飾物的陽傘在眼前打開了

不許傾聽的聲音,又不許

凝視的眼色。盤旋跌宕

這一時鶻起兔落,電擊的

光明。靠近我靠近……

讓我們一起向種植的山谷滑落

 

這是我的家鄉

河流尚未命名(如果你允許

我將用你的小名呼它 

認識它。一千朵百合花)

你也許會喜愛一則神話

其實你正是我們的神話

 

這是我的家鄉

山岳尚未命名(如果你允許

我將用你的小名呼它 

認識它。一萬朵蝴蝶蘭)

深入的勘查隊將為四方設製地圖

你為我們設計圖例好嗎

決定二萬分之一的比例尺

在高度表上著色

 

這是我的家鄉

地形以純白的雪線為最高

一月平均氣溫攝氏十六度

七月平均二十八度,年雨量

三千公厘,冬季吹東北風

夏季吹西南風。物產不算

豐富。但可以自給自足

讓我們一起向種植的山谷滑落

去印證創生的神話,去工作

去開創溫和的土地。 我聽不見

那絕對的聲音,看不見

那絕對的眼色。去宣示

一個耕讀民族的開始

去定居,去繁殖

去認真地唱歌

 

容許我將你比喻為夏天回頭的

海涼, 翡翠色的一方手帕

帶著白色的花邊,不繡兵鑑

繡六條補漁船(如牧谿的柿子)

容許我將你比喻為冬季遙遠的

山色,清玉的寒氣在懷裡

素潔呵護著一群飛鳥無聲掠過

多露水的稻草堆。讓我們

一起向種植的山谷滑落。容許

我將你比喻為櫻樹的出生

三月的羞澀和四月的狂烈

多飾物的陽傘在眼前打開了

讓我們向收穫的山谷滑落

這是我們的家鄉

1975.7.

駱以軍,〈發光的房間〉,《遣悲懷》

 

1

許多年後我終於和那些女孩們「真正」地交往:我第一次手汗淋漓地牽住一個女孩同樣濕答答的手;我第一次和一個女孩接吻;我第一次任一個女孩把手抓著貼按在她小小的胸部上,體會到那翹起的蒂蕾如此柔軟又如此堅韌;第一次紊亂地將自己跨下的那突起,由女孩幫忙握著調整,塞進那無法言喻溫暖柔軟的裹覆軟骨裡……所有這些新奇的,斷肢殘骸尚無法統合唯一完整印象的女體遭遇,我竟都不曾像那個清晨,我坐在那輛公車女孩的後一格位置時,那樣地臉紅耳赤,呼吸急促。我靜靜坐在她的後面,看著她的削薄短髮用髮夾抿起裸露的兩梅耳輪,邊沿的一小撮髮絲因為靜電而輕輕翻轉跳動,我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2

我記得那天是初春時節,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城市特有的行道樹落葉腐爛的氣息。我那天不是到傍晚天黑時才上到那個樓梯間,我大約在下午的課堂時間就一個人溜上去了。校園遠遠近近壅塞著那種像罐頭配音的青春期男聲之嘩鬧。在那樣被填滿的音軌空間裡,可以微弱地聽見另一棟樓在另一端盡頭,一陣歇止一陣浮出的鋼琴聲,還有此起彼落的純男生高低音的合音。

「寒風,沙拉拉;細雨,淅瀝瀝。」

 

3

我那時心裡寂寞極了。那時我大約才十八歲吧,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未來的生命會變成什麼德行。我在班上一個朋友也沒有。每天搭公車上學的時候,淨看著身邊那些高個兒大喉結的傢伙,在完全貼擠在一起的身體關係裡,肆無忌憚地把手伸進那些女校學生的裙襬裡去。我趴在那個窗洞前,隔街眺望。因為天光猶亮,所以對街那個房間屋裡的景象,並不如夜晚燈光下那麼清楚。像眼鏡沾滿油漬,霧霧髒髒的。

 

4

我心裡想:這不是真的吧?男孩專注盯著那枚染得嫣紅豔藍的羽毛毽。所以他的兩手像企鵝行走時退化羽翼擺放的位置。他的頸子甚至隨著右腳抬起踢接毽子的韻律一伸一縮。……他整個人在那個房間裡,其實像是慢速舞蹈般地旋轉著。所以從我那個位置看過去,在那白日天光未退而集中景象難以聚焦的框格裡,一會兒你看到一只青白青白的光屁股蛋;一會兒你又看到在他抬腿接毽子的空隙裡,他那團尙完全沒長毛的男孩小卵囊,像塊贅肉那樣一左一右搖晃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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